这是一个令人不可思议的标题,好端端的美国网球运动谈何生死呢?单单就温网而言,威廉姆斯姐妹掠走所有可以拿到的冠军,眼看着日薄西山的罗迪克强力反弹,创造奇迹,险些在决赛中给天王制造更多的麻烦。“死里逃生”莫名其妙嘛。
需要解释一下,论及生死不是在时下。那还是遥远的1994年5月份,在麦肯罗、康纳斯以及埃弗特等巨星相继离开职业网坛之后,从上世纪七十年代开始,一直演进到八十年代初期的美国网球的强盛期宣布终结。美国的媒体比普罗大众更加无法接受没有冠军和巨星的日子,就在那个遥远的月份里,5月9日出版的《体育画报》封面标题赫然写到,《网球死了吗?》。在鲜红的封面上,黄色的网球被戏剧化地修饰为那个巨大问号的一点。
如果你偏执到一定要看到这本曾经警示危机的著名杂志,那最好的办法是访问一下Ebay,有人正在网络拍卖这本杂志,起拍价格是0.99美元。这本古老的杂志始终放置在美国网球协会主席兼社区网球CEO库特·卡普波曼先生的办公桌上,那篇足足有5000字的文章近十几年来一直是这位老人和他的同事们艰苦工作的巨大动力。现如今,坐在办公室里,向记者们展示这本杂志的时候,这位CEO更多的还是志得意满,美国网球没有死去,一派生机盎然。
据美国体育产品制造业协会最新发布的数据显示,进入新世纪之后,网球运动在美国拥有了更为广大的参与群体,增长率高达43%,全美的网球人口总数达到了1800万人。尤其是金融危机之后,全民的网球参与度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反倒是持续增长。2008年,参与网球运动的美国人的总数量激增到了2700万,这一年间,有600万人是第一次拿起球拍走上网球场。请注意,美国网球协会在试图描述自身运动的发展现状的时候,没有罗列大赛的冠军数量,而真正关切的是运动本身在民间的生机与活力,这理应是运动的基础命脉所在。
常年致力于推动草根网球的卡普波曼先生自豪地说:“我想每一个美国人都有一双网球鞋。这是一项花费不高的项目,几乎在每一座城市里都有免费或者租金低廉的公共网球场,参与的难度很低。相反,最近四、五年间,高尔夫球的推广和深度参与遇到了很大的问题,全美的参与人数已经从以前高峰时候的2800万人几乎下降了一半,在经济危机的时候,花一个下午去悠闲地打高尔夫球对于很多人来讲并不是很现实的。”也许网球以及其他一些更具草根特点的运动项目在消费低迷的现实状况下反倒乘势而起,统计数据还显示,网球在项目成长性上位列第五,排在前四位的分别是器械健身、健身跑、兜网球和伸展体操。
具有显著成长性的运动共同拥有的特点就是花费低廉,参与的门槛相对比较低。在美国,一般的网球拍的售价是100美元左右,球是3美元一个,在免费的或者租金仅仅相当于一杯茶钱的公共球场上,人们很快就可以享受到运动的快乐。
数据还会告诉我们其他一些发展的趋势,也同时印证了美国网球协会在过去十几年间自我挽救努力是何等的成功。美国网球人口的增长中最集中的部分并不是来自于成年人,而是大量的学生在父母的影响之下,将网球作为了自己人生开始之处的运动选择了。自2003年之后,美国成年人网球拍的销量总体增长了33%,而少年球拍的增长幅度达到了88%,这让美国网球协会敢于对未来有了更多的期许。其实,在上个世纪的最后几年间,美国网球协会曾经客观地分析了残酷的市场竞争,在对青少年运动倾向的调查现实,网球的吸引力明显逊于足球和篮球这样的项目,原因在于网球需要更多的入门技巧才能充分享受运动本身的快乐。为此,美国网球协会精心在全国的校园内推广了一套“网球快速启动计划”,专门为8-12岁的孩子们设计小球拍和低网球场,吸引他们参与,在这个过程中,最大的挑战是如何说服孩子以及父母们可以专注于网球这个个人化项目,而不受橄榄球、棒球以及篮球这些团队性项目的吸引。
与那些团队项目相比较,网球拥有一个明显的优势,那就是成才较早,尤其是女选手完全有可能在16岁的时候迅速蹿红,如果家长为自己的孩子未来人生之路设定在运动场上,那么网球也许是见效极快的那一类。美国网球协会在推进普及的基础之上,也建立了完备的全国青少年联赛体制,让孩子有机会有舞台早早就被职业教练发现。特别是每年在丹佛举行的由40个孩子参与的全国性训练营则更被视为通向明星之路上必经一站,很多昔日网坛明星受聘担任教练,激发孩子们的潜能,引导他们一生可以钟爱网球。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是美国体育的黄金年代,在那近二十年的时间里,众多项目产生了天皇巨星。伍兹是看着帕勒默打球的英姿而开始挥杆的,乔丹让太多的孩子有了篮球场上飞翔的梦想,麦肯罗和康纳斯则开始把美国人与世界网坛荣耀紧密联系在一起,想当年康纳斯使用的极为经典的威尔逊T2000球拍至今十分热销,影响深远。九十年代,桑普拉斯和阿加西接棒,加之库里埃、卡普里亚蒂和达文波特辅佐,阴阳平衡,繁花似锦。可是过去的十年之中,美国网球之所以没有被媒体广泛看好,就在于出了贡献出威廉姆斯姐妹之外,再无具有超强市场号召力的巨星出世。阿加西就此评论说,网球运动生存发展的第一要务就是形象为先,巨星的作用就是塑造形象引领大众。
自知时运不济,造星势必登天。美国网球协会务实地将目标锁定在全民参与的概念上,主打的运动诉求是,网球可以动你筋骨,悦尔心智。十几年来的努力,数据会说话,未来有保障,一切皆是水到渠成。说说与我们不太相干的美国网球,无外乎是想给我们自己一个参照样本,如果按照美国人的标准,中国实际上有不少的项目该被嵌入那个“Is dying?”的标题结构之中。专注基础,忍住寂寞,激活大众理应是正道,道理如此,践行就太难了。